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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林譯學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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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象：文學翻譯評論集(第二版)

出版社：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書林書號：

10009659

作者：

彭鏡禧

定價：

260

會員價：

$221

ISBN：

9789574453252

出版年份：

2009

裝訂：

平裝

總頁數：

296

本書介紹
作者
目錄
試閱

「翻譯作品要讓讀者感到譯文都已經這麼精采，何況原作；從而使他產生對原作的喜好……」反過來說，拙劣的翻譯會使許多乘興而來得讀者，敗興而返，甚者從此對翻譯的文學失去信心。翻譯，能不慎乎?。

翻譯不但是一門專業知識，除了要靈活掌握兩種語言的表達之外，也要熟知翻譯理論、方法和技巧。而文學翻譯更是要有足夠的外文閱讀能力。這種能力包括了對所翻譯文學的通盤認識──不僅僅是文字語法、文化習俗，還有個別作家的風格和特定文類的慣例，乃至文學發展史的知識。

基於上述對翻譯各個層面的考量，作者彙整中國文學英譯及英國文學中譯作品，以深入淺出的方式說明文學翻譯的技巧，並提出精彩的評析與建言；每個例子均富有啟發性，更能發揮舉一反三的功效。對語言、文學、翻譯有興趣的人士允宜手執一冊。

彭鏡禧，臺灣新竹縣人。臺灣大學外文系學士及碩士、美國密西根大學比較文學博士。曾於耶魯大學、牛津大學、芝加哥大學研修，曾任維吉尼亞大學客座教授、中華民國比較文學學會理事長、中華戲劇學會理事長、臺大外文系主任、戲劇系主任、文學院院長等職。現任臺大特聘教授，擔任莎士比亞、英詩、翻譯等課程，並兼中華民國筆會會長。曾獲七十七年梁實秋文學獎詩翻譯及散文翻譯第一名、中國文藝協會翻譯獎、香港翻譯學會榮譽會士榮銜。

彭教授從事專業文學翻譯及研究多年，本書主要是他對對文學翻譯本質的觀察、評論與譯作分析：申論原作、譯作與譯者的互動關係。內容分四輯：(一)一般觀察、(二)個案討論:中國文學英譯、(三)個案討論:英國文學中譯、(四)翻譯莎士比亞。全書立意嚴謹，論述深廣，希望能幫助讀者對文學翻譯有更完整的瞭解。

第二版除了修訂初版若干文字，另新增第四輯「翻譯莎士比亞」共七篇。

自序　vii

輯一　一般觀察

臺灣的文學翻譯　3

變與常：論原作與譯作的關係　11

翻譯與個人才情　23

輯二　個案討論：中國文學英譯

關卿冤：《竇娥冤》四種英譯之我見　43

　〈附錄〉　63

評介元雜劇英文翻譯三種　67

評介三本英譯傳奇劇　87

陳譯《董西廂》辨　113

「貧民窟」去來：第四屆臺北國際比較文學會議翻譯組論文綜合討論　121

輯三　個案討論：英國文學中譯

撒謊的詩人（？）：論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中譯　129

　〈補記〉：陳次雲譯《莎士比亞商籟體》　158

戲劇效果與譯文的字序：《哈姆雷》的幾個例子　163

簡評吳奚真譯《嘉德橋市長》　185

疑義相與析：第四屆梁實秋文學獎翻譯類散文組

優勝作品討論（附原文及得獎譯文）　189

恰如其分：第六屆梁實秋文學獎翻譯類散文組優勝作品討論（附原文與第一名譯作）　203

評楊牧編譯《葉慈詩選》　211

輯四　翻譯莎士比亞

言為心聲：《哈姆雷》劇中柯勞狄的語言及其兩段獨白的中譯　221

苦心孤譯《哈姆雷》　255

喜見呂健忠新譯莎劇《馬克白》　281

讀卞之琳中譯《哈姆雷特》　285

迎接《新莎士比亞全集》　289

戲劇學術與劇場實務的完美結合：序楊世彭譯注《李爾王》　293

新聲與新貌：序辜正坤譯《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　295

臺灣的文學翻譯

當前臺灣的文學翻譯似乎處於一種矛盾的狀態：一方面發展蓬勃令人欣慰，另一方面卻又危機四伏。一切外在的跡象顯示出翻譯的作品擁有相當的市場，頗有賺頭。（實情如何，有待進一步、「較科學的」調查；這裡只是「印象派」的觀察。）翻開報紙的文化廣告，新譯或舊譯重刊出書之多、之速令人瞠目。到書店略一翻閱，名目之繁超出想像。從《星際大戰》和《第三類接觸》到《青年藝術家的畫像》和《約翰生傳》，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

可是如果細加探討，不難發現事實的另一面：蓬勃發展只是表象，潛藏的問題很是嚴重。我是指：一、缺乏長程計劃，二、過分強調眼前的市場價值，三、亟需有分量的翻譯批評。以上三端當然有密切的相關性；但一般說來，它們分別反映出翻譯者、出版商和批評家的疏忽或不負責任。有人問：「那讀者又在什麼地位呢？」對不起，我們的讀者沒有地位。堆積如山的翻譯作品通常只反映了出版商的唯利是圖以及翻譯者的興之所至；乏人指點的讀者──他真可憐──卻在這裡面跌跌撞撞，枉費許多心力想找到具有價值的作品。

我說長程計劃，心裡想到的當然是群體的翻譯者。我並不是主張把形式的、嚴格的枷鎖加諸個別的譯者；個人的才具應該獲得充分自由發揮，人類文化的成就便是明確的註腳。我也不是寬容──當然更不是提倡──某些翻譯者可鄙的「合作」行徑：他們把一本外國的暢銷書四分五裂（或七分八裂），急著使它早日問世；這種催生其實是促死。然而我確信，由於我們的任務艱鉅而可用資源有限，翻譯的同道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繫。這種聯繫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心力重複浪費；更要緊的是可以使翻譯界的共同努力有目標、有重點。人人隨意拿起一本書來翻譯，只會引起混淆，造成浪費。

按現在的情形看，第二個問題──過分強調眼前的市場價值──恐怕很難直接解決。三、四年前，美國一位研究翻譯的教授（也是翻譯高手）羅伯撒（Gregory Rabassa）評量當時美國的文學翻譯界，說過這樣令人振奮的話：

　　不時有開明的出版商出版外國作家的作品，明知道這種書可能賠錢，卻認為這是一種光榮的責任。許多詩集的出版便是如此。翻譯家碰上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我們的翻譯家──還有讀者──沒有這麼幸運。不出現奇蹟的話，這種開明的出版

家怕難得遇上。不過，與其枯候奇蹟的出現，我們可以，而且應該，嘗試指導讀者。

只要他知道如何選擇，出版商自然也會跟進。

這就牽涉到第三個問題──翻譯的批評。理想的文學翻譯評論應該具有兩種功用：第一，指出原作品在其本國文學傳統與環境中的價值與優劣；其次，討論譯作在傳達原作的氣氛、風格、神韻上成功了多少──這些問題複雜細密，在文學作品中佔有重要地位。面對當前我們許多出版商和翻譯者輕浮隨便的態度和作法，朝這個方向認真做去實在有迫切的需要。因為外國的文學名著一經翻成中文，這個中譯本多半就此傳諸久遠，穩如泰山；臺灣的市場這麼小，第二個譯本，不管比第一個高明多少，要找到人出版真是難之又難。也就是說，我們對品質管制的唯一希望，只能寄託在公平、嚴謹的批評上，以免劣幣驅逐良幣。

以上只是泛泛討論如何控制文學翻譯的問題，防止其惡化。然而，必須排除造成這些問題的基本錯誤觀念，才能真正根絕這些問題。一般人都認為，只要精通兩種語言就可以做優秀的翻譯家。很少人──甚至包括從事翻譯的人士──把文學翻譯正正經經當作一回事來看；至於把翻譯當做一門學問來尊重更是前所未聞。也許時機已到，讓我們問：文學翻譯是不是如許多人所想那麼簡單容易？我們可以這樣假定：所有認真敬業的翻譯者都是抱著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心情從事的。無論原著是什麼樣的作品，無論譯者怎樣煞費苦心，翻譯出來的作品總是和原作不同──一般認為一定較原作遜色，偶然（局部性）比較高明，但絕對不會一樣。為什麼呢？

有一位學者溫德（Werner Winter）寫了一篇《翻譯之不可能》提出解釋。他告訴我們，連一般人以為最容易翻譯的直接的、明白的語言都無法輕易轉換為另一種語言文字。因為形式與內容──或符號與意涵──無法分割，只要一方轉變，另一方也就跟著轉變。普通的語言尚且如此，要想把暗示的意義從其一文字完全轉換到另一文字，豈非難上加難？而文學作品的生命，如所週知，經常寄託在語言的暗示上。這樣說來，「完全精確的翻譯」是永遠做不到的。他的結論是：翻譯的時候，必須有所取捨。他也定了一套自己的取捨標準，因為和本文無關，在此不加討論。但是這「有所取捨」代表一個很重要的觀念。理想的翻譯家就和理想的讀者一樣，應當對文學的研究──欣賞的藝（技）術──具有高度的素養；否則在翻譯之際，他如何知所取捨？

類似的看法別的學者也表示過。巴瑞斯（Jean Paris）就曾強調譯作有時候比創作更艱難，同時也有可能優於原作：

　　譯者必須溯求創作初發的一念，作品的根源。在作者來講可能只是靈光一閃──諸神的賞賜──而譯者卻要竭其心智和感性去追求。……翻譯包含真正批評的要件，因此類評語，譯者必須在多種可能的 [表現方式中] 揀選一個來概括其餘，這其間便很可能使譯作優於原作，更具啟示性、更接近原來的理念。……

換句話說，批評家、分析家、語言學家、詩人（廣義代表作家）──翻譯家必須兼而為之。這也證明，對想要從事文學翻譯的人來說，文學賞析的訓練是先修科目。於是牽涉到學術界。理論上說（事實可能大謬不然），一位精通兩種語言的學者，再加上深厚的文學批評素養，應該是理想的翻譯人選。他的貢獻方式可以是「獨行俠式」的，但最好參加一項比較長程的翻譯計劃，有明晰的重點和清楚的目標。（數年前，我們的國立編譯館曾經推動過這樣的計劃，由齊邦媛教授主其事；我們正拭目以待其產品。其實，何必等教育部推動？任何有抱負、有自尊心的大學都應該利用它的出版社努力做這種擴大文化根基的事。）在這同時，也請學院裡的先生們指導一般的讀者──不光是告訴，還要說明、證實什麼樣的翻譯是好的，什麼樣的不是。一定要有許多夠格的學者積極、熱心參與文學翻譯的譯與評，我們的文學翻譯界才能乾淨、健康。問題是，我們如何去爭取學術界的協助與合作？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應該先問，是什麼原因使許多夠格的學者裹足。不肯從事文學翻譯？總要先把現行制度的癥結找到，才能提出或許可行的對策。

我在前面提到過一般流行對於翻譯的錯誤觀念──認為它是不足觀的小道，是任何雙語人士都可以勝任的工作。這一錯誤觀念導致一般人輕視文學翻譯的心理。在此我只需舉出學界的兩三作法。翻譯外國文學的作品，無論原著的地位多麼崇高，無論譯者花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研究，都不能用來做為大專院校教員升等的考量基礎。假定有這麼一位年輕、野心勃勃的學者，發憤把莎士比亞的全集譯成中文。等到好不容易他的夢想成真，他可能會發現自己在學校或學系的地位和二、三十年前開始翻譯時一樣。（梁實秋先生是教授，因為他開始翻譯莎翁時已經是教授了。）第二例：我們所有的外國語文研究所──為數頗不少──都有碩士論文的必修規定；這項規定不能以文學作品的翻譯來取代，即使原著和譯作兩者皆屬上乘。第三例：「翻譯文學」（指透過翻譯閱讀外國文學作品）是一項有實用、可令人開擴眼界的課程，而我們的外國語文學系沒有把它考慮列入課程。（但現在英文系的「歐洲文學」課程用的是英文的譯本；可見反對的，只是「中文譯本」！）（中文）翻譯的價值受到不必要的疏忽已經太久了，甚至在學院之內亦復如此！

顯然，除非這些學院內的人士能夠明白文學的確不止是藝術工作而且是學術工作，除非文學翻譯能夠獲得應有的注意與重視，否則目前的翻譯界情況就毫無改進的希望。羅伯撒說過：

[譯作] 追隨、服侍 [原作]，是藝術的跟班，但若沒有三丘潘傻（Sancho Panza），哪能造就出唐吉珂德（Don Quixote）？

我們今天需要的，就是這種觀念上的突破。